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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 祸(第1页)

“天廷”作为天下间有数的隐秘结社,死了人,当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。在盐泽的飞龙客栈,还有九瓦岗,“天廷”都死了人,不过却是记在青鸾卫的头上,青鸾卫自然不怕,因为他们背后是朝廷,必要时还可以出动黑衣人,所以青鸾卫才是猫,“天廷”是老鼠。可对于普通江湖人来说,“天廷”就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,若是杀了“天廷”的人,只怕是很难善了。“天廷”对上青鸾卫,嘴上喊得凶,什么不死不休,什么血债血偿,实际上却没有太多动作。不过对上这些普通江湖人,那就敢于落到实处了。齐玄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他才会以“神龙火铳”打死甲子神,因为他的弹丸都是出自道门天机堂,而非黑市,有着道门的独特标识,“天廷”事后追查起来,就会查到道门的头上。齐玄素收起自己的双刀,迅速离开了此地。他当然不想招惹“天廷”,可“天廷”之人二话不说就喊打喊杀,他若是境界修为稍弱几分,死的就是他了,所以他不会留手,更不会去同情这些“天廷”之人。齐玄素连夜回到客店,犹豫了一下,还是忍痛取出一张大票交给客栈的掌柜夫妇,让他们尽早逃命去,不要留在此地,否则要大祸临头。道理很简单,遍地的白盐必然直指那些盐枭,而齐玄素与盐枭们是打过照面的,顺着这条线,很容易就能追查到他落脚的客店,以隐秘结社的行事风格,这对客栈夫妇的下场未必很好,所以齐玄素才会拿出一百太平钱让两人尽早逃命。平心而论,这家客店并非开在城里,房子不值钱,就算打包卖出去,至多也就是一百太平钱左右。如果齐玄素空口白话,掌柜夫妇多半要怀疑齐玄素有什么图谋,可齐玄素拿出了货真价实的太平钱,又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,两人不信也信了。夫妻两人只是略微商量,便收拾好细软,连夜跑路。这种事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客栈又不会长脚跑了,等风头过去再回来是一样的,说不定还能白赚一百太平钱。齐玄素也继续上路,只是平白损失了一百太平钱让他心情十分沮丧,再也不想做什么好人了。那可是一百太平钱,换成现银之后,好几十斤呢。不过齐玄素转念一想,如果不是自己生出了马无夜草不肥的恶念,去跟着那伙盐枭,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,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此地已经是雍州边界,所以齐玄素很快便离开雍州,进入凉州境内。有一点让齐玄素觉得很意外,过去的时候,“天廷”一直在岭南、江南一带活动,如今似乎是有开拓地盘的意思,竟然是把手伸到了西北等地。万幸距离“天廷”的总坛较远,“天廷”在此地的实力较为薄弱,应该不会有什么高手。不过许多时候,既怕“万一”,也怕“应该”。就是这么不讲道理。“天廷”要在西北开拓地盘,自然要有个领头之人,也就是类似于封疆大吏的角色,总掌一方。而这个人正是在九瓦岗组织了“杀鹰屠犬大会”的风伯,他本想借此机会,整合各种散兵游勇,同时与其他扎根于此的隐秘结社交好,结果没想到直接被青鸾卫联合黑衣人打赏了一发“凤眼甲六”,不仅所谓的“杀鹰屠犬大会”毁于一旦,他带来的人手也死伤惨重,还有两名好手丁丑神、甲申神在半路就被青鸾卫截杀了,可谓是出师不利。为了补充人手,“天廷”各处分坛才盯上了本地的盐枭、强盗之流,强迫他们入社。结果噩耗传来,人手没补充多少,分坛坛主甲子神又被人打死。风伯的恼怒可想而知。就这么返回总坛,是要被重重责罚的。风伯亲自查看了尸首,又询问了幸存之人,再通过追查盐帮,找到了齐玄素落脚的客栈,却发现客栈已经人去楼空,恼怒之下,“天廷”只能将客栈付之一炬泄愤。不过风伯也大概推测出事情的经过。按照幸存之人的说法,甲子神在动手之前喊了一声“黑衣人”,而弹丸的碎片又是出自道门的天机堂。道门和朝廷在火器这方面交流频繁,并不是什么秘密。无论哪种情况,都说明杀人之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,要么是道门之人,要么是朝廷之人。一个难题摆在了风伯的面前。要报复吗?不是不能招惹道门,而是当下的道门显然余怒未消,这个时候去贸然招惹道门,恐怕不是明智之举,用俗话来说,就是烧饼糊了不看火候,有自己往铳口上撞的意思。青鸾卫那边,得了黑衣人的协助,正是底气足胆气粗的时候,同样不好招惹。可风伯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,再这样下去,人心就彻底散了,开坛的事情也就没戏了。这便陷入两难之中。两难若能两顾,那是最好。如果实在顾不过来,便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。风伯思来想去,决定自己亲自去追杀此人,其余人不动。道理很简单,连番打击之后,士气低落,应该以休整为主。而且如今风声很紧,大队人马行动很容易引起道门或者朝廷的注意,然后落入被围剿的境地之中,倒不如他独自行动,不易被人察觉。至于如何寻找此人,风伯也有手段,他在甲子神的身上找到了些许不属于甲子神的血迹。甲子神毕竟是玉虚阶段的武夫,就算齐玄素远胜于他,也不能毫发无损地将其打死,只是因为血肉衍生的缘故,些许小伤,转瞬愈合,等同没有受伤。这些许血迹,便是寻人的关键。道门有厌胜之术、含沙射影之术,只要取得他人的指甲、发丝等物,便可以此为媒介制成草人,伤草人如同伤人,或是借以草人将中术之人的三魂七魄通通拜走。风伯要用的法术与此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,他以些许血迹为引,运转神通,然后闭上双眼。蓦然间,风伯的眼前呈现出一副模糊图景:一人披着斗篷,正骑马奔驰在宽阔官道上,身后一溜扬尘。路旁的一块界碑一闪而逝,上书“凉州”两个大字。与之同时,风伯生出几分冥冥之中的感应,已经是确定了目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