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倒霉孩子(第1页)
“萧宴,你住口!”大老爷萧景平眼皮一跳,忙呵斥道:“不得对你四婶不敬!”姜令芷心里恨不得把萧宴的脑袋拧下来给萧景弋当夜壶。面上却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,语重心长道:“侄儿,你年纪也不小了,说话行事要多过脑子,也不能总让大哥大嫂跟在你身后操心。眼见着都是要当爹的人了,还是要多上进些,早些挣个功名出来,最好能像你小叔一样,成为咱们萧家的荣耀。”话音落下,萧宴脸都绿了。明明她是那么温柔的语气,怎么偏偏像是刀子一样往人心窝子上捅。他今年二十了,一直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,入伍他受不了苦,科考也就堪堪考过秀才,只能盼着日后承继家中的爵位。这会骤然被揭了老底,又被屋里这么多双眼睛威胁着,他不敢再说什么,只好羞恼地瞪着姜令芷。姜令芷却始终淡笑着:“侄儿,我虽然在乡下长大识字不多,却也听人讲过良言逆耳的道理,你说,婶子说得对不对?”萧宴只能忍下捏着鼻子这口恶气:“婶子教训的是,侄儿受教了。”姜令芷觉得心情真是舒坦极了,原来仗势欺恶人,竟是件这么痛快的事!而萧宴本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,却不想萧国公也没打算放过他:“你已经加冠了,还整日赋闲在家,像什么样子?去做武骑尉领个差事去吧!”武骑尉是朝廷专门为勋爵人家子弟设置的武官散职,不过从七品,寻常职责就是跟在巡防营护卫后头,守守城门,巡巡街。但凡是自己有本事或是家里有门路的,都不愿意拉下脸去领这份差使。萧宴从前自诩上京第一风流公子,怎么甘心去做这些?他这会儿是真有些怕了,立刻哀求道:“祖父,我真知错了......”萧国公冷哼一声:“若不去做武骑尉,那就替你小叔去甘州守雁门关,我萧家不养废物!”萧宴再不敢多话,赶紧认怂:“祖父,我知道了,我明日就去。”毕竟,丢脸和丢命,他还是分得清的。“现在就滚,别在这碍眼。”“是。”有了国公爷撑腰这一出,其余过来与姜令芷见礼的,都十分有分寸。纵然有说笑的,也是无伤大雅,并没有闹出叫人下不来台的事来。至于姜令鸢,国公府还没点头让她进门,身份不尴不尬的,自然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。一家人坐着闲谈说笑了小半个时辰,眼见萧国公脸上有了几分疲态,萧老夫人便道:“好了,今日就到这里吧,日后不愁没有说话的时候。各自都散了吧,我还有事,要进宫一趟。”“是。”众人心知肚明,老夫人这是要去为姜令芷请封诰命了,一时间,那些或审视或鄙夷或同情或嫉恨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身上。她全当看不见,起身就带着丫鬟出了门。众人也随之都出了荣安院。陆氏满脸怒意,一边吩咐王嬷嬷去备车,一边脚底生风冲去了萧宴住的燕归园。一进屋门,就瞧见姜令鸢正哭哭啼啼地趴在萧宴怀里,然后萧宴不停地哄着她。陆氏心头怒火腾的一下又旺了几分。一双吊梢眼瞪着姜令鸢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般。姜令鸢吓得背后一凉,忙从萧宴怀里直起身来,小心翼翼向陆氏请安:“夫人安好。”陆氏双眼猩红,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,嘴巴跟淬了毒似的,誓要把今日受的气都撒在她头上:“还安好?托你姜二姑娘的福,我不知道少活几年!你想进我们国公府的门,你用什么法子不行?啊,非得在婚宴上闹那么一出?连累我们国公府跟着你没脸不说,还害得宴儿如今要去领那种苦差事?......你爹你娘过继你的时候叫人给你算过八字没有,你是克夫还是丧门星啊你?”她越骂越觉得是了,宴儿原来什么身份,国公府嫡长孙,谁敢在背后说他半个不字?现在却被她害得如此狼狈!姜令鸢捂着脸,被骂了个狗血喷头,满脸羞愤:“夫人,我不是......”好在萧宴还肯护着她,将她一把扯到身后,不满地嘟囔着:“阿娘!你做什么?你还想不想要孙儿了?”“若不是为着她肚子里怀的那个,”陆氏也是气上头了,口不择言道:“非要沉塘不可!”萧宴立刻想出言维护,姜令鸢看着陆氏那张刻薄又愤怒的脸,赶紧拉住他。可不能再让萧宴跟陆氏起冲突了,要不然陆氏不得更厌恶自己啊?好在自己肚子里有这个孩子,陆氏今日撒了气,来日不还得乖乖地把自己迎进国公府的大门?果不其然,陆氏到底压下自己的怒火,铁青着一张脸,咬牙切齿道:“姜二小姐,无媒无聘的,你在宴儿的院子里住着也不合规矩,我叫人先送你回姜家,过些时日,自会上门提亲。”事已至此,到底是自己亲儿子,不能放任不管啊!姜令鸢听着这话,一时十分欣喜。她和萧宴互相对视一眼,马上,她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了。不一会儿王嬷嬷过来回话:“夫人,马车已经备好了。”陆氏瞥了姜令鸢一眼,不耐烦地摆摆手。“是。”姜令鸢喜滋滋地提起裙摆,就跟着王嬷嬷出去了。等人走了,陆氏才勉强顺过了一口气。看向萧宴时,脸上也带了笑意:“宴儿,昨日的事老夫人已经压下了,外头日后不会有传言,你就安心吧。你祖父安排你去领的差事,你先去领着,等他气消了,这事也就过去了。”萧宴满脸郁闷:“娘!我堂堂国公府嫡长孙,真让我去巡街守城门啊?我不想去!老话说的好,先成家再立业,等我娶了令鸢,我再开始上进不行吗?”陆氏气得眼前一黑。她心里越发恨上了那个小狐狸精,却还是掰开揉碎了给儿子讲道理:“宴儿,娘可提醒你,你爹还没封世子呢,你四叔活不了几天也就罢了,你二叔三叔可都虎视眈眈地瞧着呢,你还在这个节骨眼上任性,以后还想不想袭爵了?”萧宴倒是把这话给听进去了。相比娶妻,那当然还是袭爵更重要些啊,那样他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!遂点了头:“娘,我都听你的。”陆氏这才高兴起来:“好儿子,娘就知道,你最懂事了。”